台灣建築雜誌 第108號
2004.09
何以立
藍布朗(Rembrandt)及維米爾是世界著名的荷蘭畫家。然而在歷史上更重要的意義,是他們代表了歐洲啟蒙時代(Enlightenment)的到來,也就是荷蘭及歐洲邁向現代歷史的起點。從十七世紀末到十九世紀末,這兩百年的歷史,奠定了許多現代歐洲社會的基本條件。因為有十七世紀的藍不朗及維米爾,才有廿世紀的莫得理安(Mondrian)。二十世紀的抽象視覺語彙是由兩百年疊集的寫實語彙中蛻變而出。如果我們看荷蘭的建築歷史,從十九世紀的Berlage到廿世紀的Van Doesburg及J.J Oud,那也是一組驚人的人才。
因此,當荷蘭的當代藝術家及建築師在世界舞台有舉足輕重的作為時,他們是在延續一個優良的文化傳統。他們的表現,從歷史的角度來觀察是完全合乎邏輯,且是在意料之中的。這些珍貴的藝術家及建築師,以及這寶貴的兩百年繪畫及建築歷史,竟然是出至於一個一千七百萬人口的小國,荷蘭。而我必須強調,這些台面上的歷史人物,只是冰山的頂端,而不經歷史記載,而同時在持續這個優良文化傳統的無名英雄是非常之多的。因此,當我們在比較台灣與荷蘭當今的建築狀況,而在懷疑為什麼台灣的建築成就不如荷蘭時,我想只要回顧一下荷蘭的現代歷史,答案應該是非常的明顯。
當然我們也可以對這種文化進化論提出懷疑,並不是每一種文化成就都需要歷史的演變才能達成,就建築而言,我們可以提墨西哥或巴西為例。墨西哥的Barrigan及巴西的Niemeyer似乎是在文化沙漠中的閃亮明星。然而我必須提醒,巴西的現代建築師除了Niemeyer之外,還有Lucio Costa,Carlos Leão及Affonso E. Reidy。而這些建築師也在1937-1943之間,與柯比意合作完成巴西的教育部大樓。換言之巴西早在三十及四十年代,就有一群頂級的建築人才及建築文化。而再看墨西哥的Barrigan。當美國知名建築師Louis Kahn在規劃Salk研究院時,在景觀設計上,Kahn是請Barrigan到Salk研究院的現場來提供意見。Barrigan絕對不是一位孤軍奮戰的建築師,他與世界頂級的建築群,不但有交流,而且是被重視的一位建築師。仔細的觀看墨西哥的現代建築史,我們會看到一個豐富有活力的建築歷史。
因此,我的基本論述是,建築或任何文化事業的成就,必須是需要時間的累積。它絕對不會是像台灣的經濟成就,在短短的三十年內就有驚人的成績。而台灣的建築歷史雖然可以追溯到清朝的建築物。但無論是清朝或日據時代的建築物,能夠遺留給下一代,有關工法、材料等的知識,可說是非常有限。在台灣建築文化的延續性似乎是近幾十年的現象。因此,我們能累積的知識也很有限。這是很明顯的反應於我們的建築環境。可是,在做台灣與荷蘭的比較中,最關鍵的,可能不是建築文化的對比,而是國土政策的差異。這是影響建築的最直接的原因。(待續)